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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中外小说欣赏:游园惊梦·赏析

    时间:10-14 10:26:03来源:http://www.laixuea.com 外国文学阅读:8687

    概要:“刚才我还和余参军长聊天,梅兰芳第一次到上海在丹桂第一台唱的是什么戏,再也想不起来了。你们瞧,我的记性!”余参军长老早立了起来,朝着钱夫人笑嘻嘻的行了一个礼说道:“夫人久违了。那年在南京励志社大会串瞻仰过夫人的风采的。我还记得夫人票的是‘游园惊梦'呢!”“是呀,”赖夫人接嘴道,“我一直听说钱夫人的盛名,今天晚上总算有耳福要领教了。”钱夫人赶忙向余参军长歉谢了一番,她记得余参军长在南京时来过她公馆一次,可是她又仿佛记得他后来好像犯了甚么大案子被革了职退休了。接着窦夫人又引着她过去把在座的几位客人都一一介绍一轮,几位夫人太太她一个也不认识,她们的年纪都相当年轻,大概来到台湾才兴起来的。“我们到那边去吧,十三和几位票友都在那儿。”窦夫人说着又把钱夫人领到厅堂的右边手去,她们两人一过去,一位穿红旗袍的女客便踏着碎步迎了上来,一把便将钱夫人的手臂勾了过去,笑得全身乱颤说道:“五阿姐,刚才三阿姐告诉我你也要来,我就喜得叫道:‘好哇,今晚可真把名角给抬了出来了!'”钱夫人方才听窦夫人说天辣椒蒋碧月也在这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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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“刚才我还和余参军长聊天,梅兰芳第一次到上海在丹桂第一台唱的是什么戏,再也想不起来了。你们瞧,我的记性!”
      余参军长老早立了起来,朝着钱夫人笑嘻嘻的行了一个礼说道:
      “夫人久违了。那年在南京励志社大会串瞻仰过夫人的风采的。我还记得夫人票的是‘游园惊梦'呢!”
      “是呀,”赖夫人接嘴道,“我一直听说钱夫人的盛名,今天晚上总算有耳福要领教了。”
      钱夫人赶忙向余参军长歉谢了一番,她记得余参军长在南京时来过她公馆一次,可是她又仿佛记得他后来好像犯了甚么大案子被革了职退休了。接着窦夫人又引着她过去把在座的几位客人都一一介绍一轮,几位夫人太太她一个也不认识,她们的年纪都相当年轻,大概来到台湾才兴起来的。
      “我们到那边去吧,十三和几位票友都在那儿。”
      窦夫人说着又把钱夫人领到厅堂的右边手去,她们两人一过去,一位穿红旗袍的女客便踏着碎步迎了上来,一把便将钱夫人的手臂勾了过去,笑得全身乱颤说道:
      “五阿姐,刚才三阿姐告诉我你也要来,我就喜得叫道:‘好哇,今晚可真把名角给抬了出来了!'”
      钱夫人方才听窦夫人说天辣椒蒋碧月也在这里,她心中就踌躇了一番,不知天辣椒嫁了人这些年,可收敛一些没有。那时大伙儿在南京夫子庙得月台清唱的时候,有风头总是她占先,扭着她们师傅专拣讨好的戏唱。一出台,也不管清唱的规矩,就脸朝了那些捧角的,一双眼睛钩子一般,直伸到台下去。同是一个娘生的,性格儿却差得那么远。论到懂世故,有担待,除了她姐姐桂枝香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。桂枝香那儿的便宜,天辣椒也算捡尽了。任子久连她姐组的聘礼都下定了,天辣椒却有本事拦腰一把给夺了过去。也亏挂枝香有涵养,等了多少年才委委曲曲做了窦瑞生的三房。难怪桂枝香老叹息说:是亲妹子才专拣自己的姐姐往脚下踹呢!钱夫人又打量了一下天辣椒蒋碧月,蒋碧月穿了一身火红的缎子旗袍,两只手腕上,铮铮锵锵,直戴了八只扭花金丝镯,脸上勾得十分入时,眼皮上抹了眼圈膏,眼角儿也着了墨,一头蓬得像鸟窝似的头发,两鬓上却刷出几只俏皮的月牙钩来。任子久一死,这个天辣椒比从前反而愈更标劲,愈更佻挞了。这些年的动乱,在这个女人身上,竟找不出半丝痕迹来。
      “哪,你们见识见识吧,这位钱夫人才是真正的女梅兰呢!”蒋碧月挽了钱夫人向上座几个男女票友客人介绍道。几位男客慌忙不迭站了起来朝了钱夫人含笑施礼。www.laixuea.com
      “碧月,不要胡说,给这几位内行听了笑话。”钱夫人一行还礼,一行轻轻责怪蒋碧月道。
      “碧月的话倒没有说差。”窦夫人也插嘴笑道,“你的昆曲也算是得了梅派的真传了。”
      “三阿姐——”
      钱夫人含糊的叫了一声,想分辩几句。可是若论到昆曲,连钱鹏志也对她说过:
      “老五,南北名角我都听过,你的‘昆腔'也算是个好的了。”
      钱鹏志说,就是为着在南京得月台听了她的“游园惊梦”,回到上海去,日思夜想,心里怎么也丢不下,才又转了回来娶她的。钱鹏志一径对她讲,能得她在身边,唱几句“昆腔”作娱,他的下半辈子也就无所求了。那时她刚在得月台冒红,一句“昆腔”,台下一声满堂彩,得月台的师傅说:一个夫子庙算起来,就数蓝田玉唱得最正派。
      “就是说呀,五阿姐。你来见见,这位徐太太也是个昆曲大王呢!”蒋碧月把钱夫人引到一位着黑旗袍,十分净扮的年轻女客跟前说道,然后又笑着向窦夫人说,“三阿姐,回头我们让徐太太唱‘游园',五阿姐唱‘惊梦',把这出昆腔的戏祖宗搬出来,让两位名角上去较量较量,也好给我们饱饱耳福。”
      那位徐太太连忙立了起来,道了不敢。钱夫人也赶忙谦让了几句,心中却着实嗔怪天辣椒讲话太过冒失,今天晚上这些人,大概没有一个不懂戏的,恐怕这位徐太太就现放着是个好角色,回头要真给抬了上去,倒不可以大意呢。运腔转调,这些人都不足畏,倒是在南部这么久,嗓子一直没有认真吊过,却不知如何了。而且裁缝师傅的话果然说中:台北不兴长旗袍喽。在座的——连那个老得脸上起了鸡皮皱的赖夫人在内,一个个的旗袍下摆都缩到差不多到膝盖上去,露出大半截腿子来。在南京那时,哪个夫人的旗袍不是长得快拖到脚面上来了的?后悔没有听从裁缝师傅,回头穿了这身长旗袍站出去,不晓得还登不登样。一上台,一亮相,最要紧了。那时在南京梅园新村请客唱戏,每次一站上去,还没开腔就先把那台下压住了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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