概要:要是囿于即景生情的传统写法,他也许至多只能宣泄眼前的思念。现在,他把现在时空和未来时空作了沟通,他的艺术天地无形中得到拓展。他把未可预期的将来加以假想的实现。从此时此地此景此情出发,使之与彼时彼地彼景彼情完成了一个跨时空的浑整的意境创造,以绝句的有限框架寄蓄了无限的内涵。“何当……却话”的寄想看似平易,实则奇崛。它把“巴山夜雨”的场景一下子搬向想像中的未来时间。那时将出现的是北方某地窗前的亲切秉烛夜话,在灯花的跳动中,出现了那已成为过去的、如今夜雨之中孤单身影愁苦思念的影象,如同电影的“切入”──在未来的画面中切入了如今的现实、即对于未来而言此日已为过去的物境人情。佛家的三世相:过去、现在、未来在这里奇妙地实现了融合!不仅是现在而且还有将来,不仅仅是眼前已实现的情景还有未来尚待验证的情景的契合:从今天想像明天,又从明天想像今天──各个不同的时空得到自由往返的交通。已有的无定会聚的惆怅,与假定性的异日异地的回味今日今地,以至于把伤怀与苦况当作付之一笑的欢乐,其间所体现出来的通脱的人生哲理,这的确倚仗于诗人对于
李商隐《夜雨寄北》鉴赏,标签:诗词赏析范文,http://www.laixuea.com要是囿于即景生情的传统写法,他也许至多只能宣泄眼前的思念。现在,他把现在时空和未来时空作了沟通,他的艺术天地无形中得到拓展。他把未可预期的将来加以假想的实现。从此时此地此景此情出发,使之与彼时彼地彼景彼情完成了一个跨时空的浑整的意境创造,以绝句的有限框架寄蓄了无限的内涵。
“何当……却话”的寄想看似平易,实则奇崛。它把“巴山夜雨”的场景一下子搬向想像中的未来时间。那时将出现的是北方某地窗前的亲切秉烛夜话,在灯花的跳动中,出现了那已成为过去的、如今夜雨之中孤单身影愁苦思念的影象,如同电影的“切入”──在未来的画面中切入了如今的现实、即对于未来而言此日已为过去的物境人情。佛家的三世相:过去、现在、未来在这里奇妙地实现了融合!
不仅是现在而且还有将来,不仅仅是眼前已实现的情景还有未来尚待验证的情景的契合:从今天想像明天,又从明天想像今天──各个不同的时空得到自由往返的交通。已有的无定会聚的惆怅,与假定性的异日异地的回味今日今地,以至于把伤怀与苦况当作付之一笑的欢乐,其间所体现出来的通脱的人生哲理,这的确倚仗于诗人对于时空观念的创造性把握。不能如期与未可预期的会聚,及其想像中的补偿,使时间得到了广延,空间得到了拓展,人的情感的存在也得到了扩大和充实。因此,这首诗中充填的不仅仅是别离的伤怀以及相聚的未可预期,而是增添了期待、憧憬甚至是想像未来回味此时苦况所产生的乐趣。
一首通共只有28字的诗中,用字都是经过周密“计划”予以妥贴安排的。每一个字都尽量避免重见。但在这首诗中,“巴山夜雨”四字却原封不动地赫然出现了两次:“巴山夜雨涨秋池”、“却话巴山夜雨时”。此种“挥霍”无疑有深意在。它首先是在强调同是巴山夜雨背后两个完全有异的时空:一个是现在的夜雨,一个是将来回味如今的夜雨;一个是此时真实的巴山,一个是想像中的将来幻象中的此时的巴山。这两个完全不同的时空,其内涵又是完全相通的:一个是他日的回溯,一个是今日的广延,推衍与回环之间传达出人生飘忽无定的况味。不仅今日与他日通,而且苦与甘也通,今日的苦可以化为他日之甘,他日充满深情的回思却是今日的辗转反侧的痛苦所酿造。
“巴山夜雨”四字的重现,体现着一首诗中两个构成部分的维系。不仅说明二者的异(此时、彼时、此时的秋夜雨,彼时的西窗烛),尽管均有“巴山夜雨”,一个是实有的,一个却是想像的;而且强调了异中之同──在不同的时间和空间,在想像中的未来,巴山夜雨的情景当然是消失了,但它却成为一种存在唤起人们旧日的情怀。只是旧日的思念之苦情淡化了,变成了纯粹的回忆。
1987年
注:《跨越时空的魅力》选自《流向远方的水》(四川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)。
鉴赏二:
夜雨寄北
李商隐
君问归期未有期,巴山夜雨涨秋池。
何当共剪西窗烛,却话巴山夜雨时。
这首诗,《万首唐人绝句》题作《夜雨寄内》,“内”就是“内人”—妻子:现传李诗各本题作《夜雨寄北》,“北”就是北方的人,可以指妻子,也可以指朋友。有人经过考证,认为它作于作者的妻子王氏去世之后,因而不是“寄内”诗,而是写赠长安友人的。但从诗的内容看,按“寄内”理解,似乎更确切一些。
第一句一问一答,先停顿,后转折,跌宕有致,极富表现力。翻译一下,那就是:“你问我回家的日期;唉,回家的日期嘛,还没个准儿啊!”其羁旅之愁与不得归之苦,已跃然纸上。接下去,写了此时的眼前景:“巴山夜雨涨秋池”,那已经跃然纸上的羁旅之愁与不得归之苦,便与夜雨交织,绵绵密密,淅淅沥沥,涨满秋池,弥漫于巴山的夜空。然而此愁此苦,只是借眼前景而自然显现;作者并没有说什么愁,诉什么苦,却从这眼前景生发开去,驰骋想象,另辟新境,表达了“何当共剪西窗烛,却话巴山夜雨时”的愿望。其构思之奇,真有点出人意外。然而设身处地,又觉得情真意切,字字如从肺腑中自然流出。“何当”(何时能够)这个表示愿望的词儿,是从“君问归期未有期”的现实中迸发出来的;“共剪……”、“却话……”,乃是由当前苦况所激发的对于未来欢乐的憧憬。盼望归后“共剪西窗烛”,则此时思归之切,不言可知。盼望他日与妻子团聚,“却话巴山夜雨时”,则此时“独听巴山夜雨”而无人共语,也不言可知。独剪残烛,夜深不寐,在淅淅沥沥的巴山秋雨声中阅读妻子询问归期的信,而归期无准,其心境之郁闷、孤寂,是不难想见的。作者却跨越这一切去写未来,盼望在重聚的欢乐中追话今夜的一切。于是,未来的乐,自然反衬出今夜的苦;而今夜的苦又成了未来剪烛夜话的材料,增添了重聚时的乐。四句诗,明白如话,却何等曲折,何等深婉,何等含蓄隽永,余味无穷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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